七月一日﹐電視播出香港回歸十周年的特備節目﹐節目開始﹐主持人走出來﹐說﹐今天是普天同慶的日子﹐慶祝過去十年一國兩制的成功落實……我急忙把電視關掉。
在滔滔人潮和亢奮的媒體下﹐我只覺孤單。
直到我去了遊行。七一爭普選的遊行。
我看到了兩位朋友﹐一個是舊時在電視台工作時的同事﹐已經很多年沒見她﹐她留了很長的頭髮﹐一部笨重的相機掛在肩頭﹐忙著在路邊向遊行人士收集簽名﹐要求政府把香港電臺轉型為公型廣播機構。(她多年來一直在香港電臺工作﹐製作時事節目。)
我沒有打擾她。好好地看了她一眼﹐擦身而過。
還見到一個更久違的朋友﹐他是我讀大學時迎新營的組長。前面的人的側臉很像他﹐他叫什麼名字﹖我努力想﹐終於前面遊行的人﹐不知緣何﹐道出他的名字﹐對了﹐草頭。我們當時是這樣稱呼他的。他一直是社運的健將。記得在迎新營的某晚﹐我和他促膝談心﹐講到參與遊行表達訴求﹐我說﹐我不習慣喊口號﹐所以不去遊行﹐他說﹐你不習慣喊口號﹐就不喊好了﹐你一樣可以去遊行的﹐那是一種表示﹐用行動去表示。
許許多多年後﹐我和草頭並肩遊行﹐爭取屬於我們的東西﹐我沒有喊口號﹐一個人在路上走著﹐旁邊是許許多多邁著同一步伐的人。
我最終沒有走前和草頭相認。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