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瓜多爾首都Quito是我在南美踏足的第一個地方﹐是一個令人視覺混亂的地方﹐它的舊城區被列為世界文物保護區﹐沿山坡而建﹐由下往上走﹐殖民地建築和廣場﹑商店、熙來攘往的各色人種﹐重重疊疊影入眼帘﹐目不暇給﹔那邊廂﹐整潔﹑準時的有軌電車在路面來回穿梭﹐乘客入站時付錢﹐車上不設售票﹐只有司機駕駛﹐一切整整有條。初抵步時﹐簡直有點難以相信這是南美的貧窮國家厄瓜多爾。
Quito處於二千八百米的高地﹐是南美第二高首都﹐僅次于波利維亞首都La Paz。因為高﹐所以沒有蚊子和蒼蠅之患﹐加上缺少工業污染﹐只覺環境乾淨明亮﹔而且四季如春﹐日常氣溫在二十度左右﹐早晚才稍涼。說到天氣﹐則變幻無常﹐通常早上風光明媚﹐到了下午四五點﹐常突然風雲變幻﹐刮風下雨﹐但過不了一陣子﹐天色又會轉晴。
厄瓜多爾人很講禮貌﹐他們講禮貌的程度可以和英國人相比。早晨﹑午安﹑晚安之聲不絕於耳。客人進入商店或店主見客人進來﹐會先問候一聲。搭公共巴士﹐如果想落車﹐乘客會走近司機位﹐說謝謝﹐司機便會停車。如果是長途巴士﹐一定有個司機助手負責叫喊目的地﹐把儘量多的人叫上車。我搭長途巴士﹐好幾次見到助手奔走車上車下﹐把老人扶上車﹐又或幫拿著很多行李的人搬行李上車﹐樂此不疲。
厄瓜多爾人有多禮貌可以從在餐廳吃飯看到。本不相識的人同檯進餐﹐坐下時無論認識與否﹐都會打聲招呼﹔誰先離開﹐定必對還在吃的人說聲“Buen Provecho”(好胃口)。平生從未有陌生人在餐廳對我說「好胃口」﹐我第一次聽到﹐真有受寵欲驚之感。
對於厄瓜多爾人﹐午餐最重要﹐到了晚上﹐只會吃點輕巧的食物就算﹐他們不稱 之為晚餐﹐而名之為晚點(Merienda)﹐只有在大節或特別日子﹐才會在晚上進食晚餐(Dinner)。因此之故﹐在厄瓜多爾﹐餐廳通常只做早餐及午餐生意﹐晚上一般會關門大吉﹐只有遊客區的餐廳例外。
在當地餐廳吃午餐套餐特便宜﹐通常有一碗湯﹐主菜是肉類加點蔬菜 – 我吃得最多的是燒雞加豆類或沙拉﹐再加一杯果汁﹐有時還包括甜品﹐合共不超過兩美金﹐真是物超所值。值得一提的是﹐厄瓜多爾盛產豆類﹐各類的豆都有﹐我在寄宿家庭住時﹐女主人煮的豆湯好味之至。
其時﹐整個城市正給捲入選舉的旋渦﹐俯拾都是候選人的宣傳單張﹐住宅外牆窗上﹐電燈柱上﹐街角轉角位﹐全給霸佔﹔拉票集會瘋狂進行﹐候選人在臺上聲嘶力竭﹐臺下民眾一呼百應。有次我在Quito街上走﹐迎面見到一大群人圍著一個在拉票的候選人﹐我趨前看﹐原來候選人在大派免費禮物 – 塑料尺子﹐有些人拿了一把後﹐又伸手再拿。候選人手上的一大堆尺子派完後﹐逐一和湧來的人握手﹐他一定已經出了神入了化﹐見到我這個明顯不似本地人的亞洲人走近﹐不由分算﹐就把手遞過來﹐未及把我看清﹐已經匆忙地把手遞給另一個人。這個國家似乎有「民主」﹐卻每次都選出腐敗無能的政府﹐就是因為這樣的選舉文化造成的。
初來厄瓜多爾﹐見到很多不像遊客的歐洲人面孔﹐好生奇怪﹐後來才恍然大悟﹐這個國家和其他拉丁國家一樣﹐被西班牙人佔領統治﹐現時人口有近百份之七是西班牙人或歐洲人血統﹐另外還有Mestizo人﹐即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種﹐還有Mestizo和其他人種的混合﹐另外就是純印第安人。因為混來混去﹐有的面孔真的很標誌﹐有次搭公車﹐乍見當跟車跑腿的男孩﹐面龐黝黑﹐臉的弧度彎得很美﹐集合了印地安人﹑阿拉伯和歐洲地中海一帶人的輪廓﹐很亮很帥﹐如果他生在先進國家﹐可能正生活在水銀燈下﹐而不是奔走於車上車下。
奇在這個國家雖然只有近百份之七的人口為白人﹐城市風景之一的廣告燈箱和招牌用的卻全是白人臉孔﹐仿彿這個國家住的只有白人。與此相比照的是﹐大街上到處是土著大孩子拖著或背著成群的弟弟妹妹在街上生活﹐或求乞﹐或賣香口膠謀生。這個國家和其他很多拉丁國家一樣﹐白人和土著之間仍存在很大的不公和矛盾。
厄瓜多爾是南美國家﹐但這裡的人好像並沒有拉美人的豪放熱情性格。有日我在被譽為厄國最美麗的城市Cuenca聽了場露天演唱會。音樂會在公園舉行﹐涼亭為舞台﹐觀眾站在馬路中央和路邊欣賞﹐歌者唱的都是拉丁情歌﹐不少人聞歌附和﹐但全場只看到身邊兩個中年女人在手舞足蹈﹐聞歌起舞﹐其他人都只是被動地站著。Cuenca人就像我遇到的其他厄瓜多爾人一樣﹐好安靜。這可能和他們是山裡人有關。相反﹐厄國有個近海的大城市Guayaquil﹐聽說那裡的人要開放和熱情得多。
在秘魯旅行時遇過來自Trujillo和利馬這兩個城市的人﹐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他們是我遇到的最友善開朗的人﹐都是傍海而住。說南美洲的人都很熱情﹐那真是太籠統了﹐熱不熱情﹐先要看他們是否來自海岸城市。我想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我不大喜歡玻利維亞—一個完全被山環繞的國家﹐那裡的人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