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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觀而美

上次去米埔應該是十多年前了,印象模糊。今次重臨,有個對米埔環境十分熟識的領隊,他帶了支十分專業的單鏡望遠鏡, 因此有緣看到,鳥,可以是這樣優雅。

你在地面看到天上有一群鳥飛過,你會覺得,多自由,多好看。

當你有望遠鏡幫助,近距離看一群鳥飛過,你會擧得,嘩,很優雅,很壯觀,很美,美學感受倍增。

在米埔見到點點白色的鳥在遠處的水面移動,好似不外如是, 近看,它們似鶴一樣站立,纖幼瘦長的腿,輕輕擡起身體, 伸頸挺胸,優雅外,是孤芳自賞。原來它們就是白鷺。世間很多事和人都只宜遠觀, 一旦近觀,破綻百出,醜態盡顯。近觀而美,唯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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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容顔的女子

星期五下班,去超級市場,排隊付款的龍很長。我站在龍尾,前面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女子,長長的燙髮幾乎至腰間,穿高跟鞋,挽黑色手袋,似一個文職的麗人。她低頭在看她的iphone。“嘩嘩嘩”,“阿耶阿耶阿耶”,我擡頭,聲音肯定是發自我前面的女子的,在作聲的同時,她會擧手,或是聳肩。她的舉動和聲音顯然令站在她前面的另一位女顧客覺得奇怪,頻頻轉身,投來好奇的眼光。

我在想,她是否在iphone看電影,看到肉緊,所以又發聲,又舉手聳肩?

她繼續低頭看她的手提電話,繼續發一些我不明所以的聲音,繼續聳肩,把手揚高,放下。

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正常。我希望快點輪到她,這樣我就可以擺脫她了。

差不多輪到她的時候,她把電話收起,放到黑色手袋裏,又拿出一個購物袋,放在籃子裏,等待隨時到櫃位前付款。她很正常呢。但前面那個女顧客一直回頭看她。

輪到她了,她把購物車推到櫃位前,從籃中拿出物品和食物,她又揚手了,收銀員露出詫異的神色。

輪到我了,我付了款,走出超市門口 。伊,這不是她,正迎面搭長長的電梯到商場的第二層。我很想看她的面孔,但我沒法看到;她低著頭,把頭深深埋在長髮之間,直到消失在我視野之外。那一刻,就是那一刻,我明白過來了。我有深深的悲哀和歉意。

這就叫擡不起頭做人?

她患了什麽病,我無從知道,但我明白,她看iphone,她留長頭髮,都為了幫她低頭做人,藉以避開成人世界投來的異樣甚至敵視眼光。

朋友,我可以送你黃耀明的禁色嗎?

願某地方不需將愛傷害
願某日子不需苦痛忍耐
讓我握著你手 無須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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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錮

昨日去大欖郊野公園行山,發現早前的十號風球下,真的有很多樹木給摧毀。郊野公園到處都是倒塌的樹木,樹葉散了一地。在林中倒下的樹木不少是臺灣相思之類快高長大但樹幹不粗的樹木品種。

在郊野公園較外圍的地方,也倒塌了不少樹,其中不少是被禁錮在水泥地,在風暴下破水泥而出,連根拔起。由此可以看到,它們的根鬚並不多-被水泥禁錮在一個小範圍之内,又如何長出茂盛的根鬚,抓緊泥土?

我家附近就有一顆老樹倒塌,也是被禁錮在一個四方的水泥地,在十號強風下,連根拔起。

樹木遭禁錮,未能深深紥根,一旦大風暴來臨,就會遭滅頂之災。人何嘗不是?思想行動受束縛,未能紥下穩固根基,缺乏廣博深邃的修養,終有一日抵受不了人生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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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紅的宿命

廣場位於尖東,有幾棵洋紫荊,開滿了花,風一吹,花瓣散落一地。廣場人來人往,地面卻出奇乾淨,只有點點紫花,開顔地躺在地上,享受正午的陽光。在快速的步伐中,在步伐踏出的蒼白人生中,零落的紫紅,難免引人注目。

但見穿著制服戴遮陽帽的清潔阿嬸在工作,把片片紫紅掃往一邊,這裡一堆,那裡一堆,再把它們倒進垃圾桶。地上和足下的步伐,回復蒼白。

凡地上的東西皆垃圾,落花在地上,所以是垃圾,在奉命掃垃圾的阿嬸來說,這道理很顯淺。在這樣「顯淺」的道理下,再絢麗的落花,它的命也是注定的了。

清潔阿嬸推著垃圾桶離開。

紅樓夢林黛玉葬花,那是自憐,也是不著意的雅意,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今人,也葬花,不過是葬入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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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和快樂的難易

臺灣被譽爲“幸福大師”的專欄作家何權峰,在他的著作“有這麽嚴重嗎?”裏,有這樣的説話:

你會注意過嗎?我們往往只會對正面的事情感到懷疑,對負面的事情卻非常肯定。
當有人告訴你一件好事,你會懷疑這是真的嗎?若是告訴你一件不幸的消息,你馬上就會當真。
當有人對你生氣時,你不會懷疑他是生你的氣;但當有人說他愛你時,懷疑就會升起,“他真的愛我嗎?”
當你不順心的時候,你不會懷疑爲什麽會沮喪痛苦;但當你一切平順的時候,你卻會懷疑有什麽值得高興。
人們總是比較注意自己的困擾,而忽略沒有煩惱的時候。當我們去看牙醫,我們注意到的不是痛的感覺就是在等待痛,從沒有不去想痛的時候。
痛苦比快樂帶給我們更多的心理份量。

我常有困惑,爲什麽自己好像“快樂不起來”?平日雖未至於愁容滿面,但内心總覺得,生活還可以,應該可以快樂些,笑容多些。看了何權峰這番話,不期然想到,會不會是“痛苦比快樂帶給我們更多的心理份量”的效應呢?痛苦容易,快樂難,這是我們的心理障礙。能戰勝之,則是我們日常活得自在和快樂之道。

祝福各位認識和不認識的朋友,2012年健康快樂!